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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1 / 2)





  既然来了, 怎能让段姑娘空手回去。空中氛围戛然阻断,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轻叩椅柄,一旁等候吩咐的炎鹨立时变幻出楠木托盘上前来, 细密精致的锦缎绢布之上, 是一只拳头大小通体翠绿的三足鼎。

  段霏双望见的刹那果不其然面色一顿:魔王这是作甚?

  见面礼, 不知段姑娘喜不喜欢九华宝鼎?

  魔王大人,宝物贵重菲双不能收段霏双当即退后半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哪知她尚未语毕, 便听得耳畔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白凡凡一挥衣袖, 肆意慵懒地斜倚在座上, 抬眸扫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变幻:段姑娘如今不正在找寻九华宝鼎的下落么?与其将它送到斗兽场上,不若卖个人情。说着,她微微直起身躯, 前倾几分,宝物当然不是白白相赠,实乃有求于段姑娘,我素来开门见山惯了,段姑娘莫要介意。

  总算道明了意图,一直悬着一颗心的段霏双悄无声息地吐出丝缕气息:魔王不妨先说明何事相求,菲双也好量力而行再选择是否接受。

  周遭有片刻沉默,炎鹨森冷的注视下,白凡凡慢条斯理地将鬓角碎发别至耳后,分明顶着一张素净平淡的面庞,举手投足却满是道不明的韵味。

  段霏双为其仪态所惑、微微一愣,连忙抽回自己的注视。她确实寻找九华宝鼎许久,一直不见消息,此刻宝物就在眼前岂有放手的道理?

  只见廖芥轻笑着一弹指间,身侧幻化出一面硕大的水纹镜,镜中透出的是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庞:我需要段姑娘替我杀个人。

  镜中人十分眼熟,记性颇好的她当即想起自己与镜中人适才于斗兽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确是个相貌出众的男修,只是天下万千修士之中相貌出众的岂是少数,不过一眼便将其抛在了脑后。段霏双瞥了一眼水纹镜中警惕地四下环顾的男修,沉声问:不知魔王与他有何过节?

  话音刚落,便见镜中男修的视线敏锐地向一旁投来,好似能够透过遥远的距离与水纹镜这头的二人互相注视。

  他叫顾飞剑,算得上是我的仇人。

  魔王是让我替你报仇?他人如今就在斗兽场,何不亲自动手段霏双语气微微上扬,透出些许狐疑,论修行,想来菲双不及魔王,你为何确信我能替你杀了此人?

  最大的原因,实乃段姑娘识大体。见眼前人下意识蹙了蹙眉,白凡凡再次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斜靠着座椅,斗兽大会虽由阙山举办,可修士之中谁人不知阙山乃是妖魔聚集之地,若非修行不及、众修士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赶出云洲,怎可能替我卖命。众人之中,也唯有段姑娘秉持着仁人之心看待妖魔。至于为何不是我亦或其他妖魔亲自动手顾飞剑生性警惕,若能亲自动手杀绝,又怎会留到今日

  她微微抬起眸中,手中不知何时变化出一柄折扇,却不曾展开、而是以扇骨叩击掌心,一派悠然自得:更何况,如今我是阙山的主人,万万不能闹出残杀修士一事。你要九华宝鼎、我要顾飞剑的命,实乃天赐良机。

  段霏双沉默地凝视着高处的女子良久,她并未从对方眼中看出分毫对此男修的杀意和恨意,同样她也看不透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这世间修士遍布四海八洲,除却修士,世间自然是凡人最为聚集。如若凡人遇上自身难以解决之怪事,便可以酬金聘请修士为其卖力,或驱妖、或护送,当然也有取仇家性命的要求。只是修士们多少受其师门禁锢,不可肆意行生杀予夺之大事,故而取仇家性命的请求便落在了一众散修之中。若是隐藏的好,散修自然可以继续在四海八洲通行,可如若被人发现、亦或杀生后走火入魔,便只剩下无处可去流落魔城的境地。

  这已然是修士当中不可言说、约定俗成的秘密。

  段霏双身为将门后人,对生杀大事素来不曾避讳,加上她确实急需九华宝鼎,白凡凡的请求她势必好好考虑。

  如何,段姑娘是否答应?见对方依旧沉默,白凡凡收敛了笑容,也是,段姑娘一片冰心仁者爱人,怎可能听一介魔修的话杀无辜之人九华宝鼎,还是送去毁了吧。

  见她略一挥手下,炎鹨托着九华宝鼎当即回身便往正殿之后走。

  段霏双眉梢一跳:你做什么?!

  没用的东西还是不要留着了。

  何不送去斗兽会?段霏双的语气明显弱了不少,自然是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对方落下把柄。只见女魔头廖芥果不其然眼中含笑,笑中却尽是冰冷。

  九华宝鼎之所以留在世间,便是为了今日,可段姑娘今日不答应我的请求,此宝鼎便没了存在的意义。

  等等!她厉声阻止了炎鹨继续向正殿之后踱去的步履,望向九华宝鼎的目光隐约透出几分挣扎,你与顾飞剑,究竟有何愁何怨?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可多问的道理段姑娘难道不知?

  女子脸上当即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良久才道:好,只是我需要魔王与我定下契约,如若我替魔王办完事后却因反悔不曾收到九华宝鼎

  当然。白凡凡当即露出了灿烂的笑意,给了一旁炎鹨眼神后,他退离正殿,独留下她二人。

  偌大的正殿之中蓦然亮起一道明晃晃的光晕,远远赶来的杜照卿止住步伐,遥望着与寻常不同的金殿握紧了双拳。她并未掩藏自己的气息,顾自步入其中,迎面便与炎鹨撞见。

  如若炎鹨像往常一般行礼离去倒也无碍,令她心生狐疑的是,炎鹨撞见复返金殿的杜照卿一瞬露出了惊诧心虚的神情。

  为何心虚?

  凡凡究竟在里头做什么

  那女子又是何人?回想起自己与丫头分别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她究竟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事自己一概不知细节方才斗兽场上,她寻找那女子时肆意不加掩饰的目光何其灼热,莫非二人便是在自己不在的二十年间相识的?

  一想到这儿,心中不知何处蓦然加快了跳动,一股无名的慌张转瞬而起,素来步履平稳的她难得乱了脚步,也难得一时怒起、捏起一道诀便将碍眼的炎鹨赶出了金殿。

  她往正殿而去,步伐愈加急促。忽的远远瞧见了那英姿飒爽的女子离开金殿,她面色从容,看不出喜怒神情。

  杜照卿正狐疑着,步伐已然止在了正殿的朱门外,视线透过朱门,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高处座椅之上的凡凡。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张冷静之下暗含的笑颜,如此笑颜,便是过去她也极少见到。

  杜照卿一瞬怔在原地,心底忽而升腾起一股子不悦,像是一只小手轻柔地揪着自己的心脏,未曾用力,却令她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