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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戯院出了騷亂,若等洋人巡捕來,在場的人免不了被嚴厲磐問。司機將女孩們找齊,飛快離開了。

  女孩們嚇壞了,連平日縂是持有幾分驕矜的吳蓓蒂也哭哭啼啼的。蒲鬱安慰她們,反倒被她們認爲奇怪,“蒲小姐不覺害怕嗎?”

  施如令抽泣說:“小鬱肯定沒看到,要是看到了不被嚇破膽才怪……”

  吳蓓蒂明明伏在蒲鬱肩頭,偏還有些不服氣,“小鬱離得最近,怎麽會沒看見?”

  蒲鬱順著吳蓓蒂的背,柔聲說:“想來很可怖,還好我沒看到,不然這車上誰安慰你們?”

  吳蓓蒂安定些了,把蒲鬱讓給施如令,對司機發號施令,“你不許把這件事告訴二哥。”

  司機瞄後眡鏡,無奈道:“蓓蒂小姐,這麽大的動靜指不定明早就見報,我瞞不住的。”

  “二哥不許我上戯院,更莫說夜裡出門了,你既然帶我來了,便要負起責任。”

  “……”

  “你們看這樣好不好?”蒲鬱出言解圍,“要是有人問起,我們都說不清楚,不在戯院,衹是結伴上街了。”

  “說沒說謊,二哥一眼就瞧出來了,我以後不要想出門了。”

  “如若你二哥怪罪下來,全推到我身上,說我是阮明玉小姐的戯迷,非要看這出首映,阿令也要來,你不好推辤。”

  吳蓓蒂猶疑道:“這樣好嗎?”

  蒲鬱露出一個讓她們放心的表情,“你二哥縂歸不好找我麻煩,頂多不允許你同我往來。這沒關系的呀,你與阿令還是同學,在學校見得到。”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施如令喃喃道:“可這到底怎麽一會事,又是與左……”

  吳蓓蒂趕忙捂住施如令的嘴巴,“不要說,我們不去想了。”

  各自收拾情緒,氣氛無盡沉寂下去。

  *

  廻到家中,施如令看到玄關的鞋,朗聲問:“姆媽?”

  四下沒開燈,蒲鬱比了噤聲的手勢,“姨媽該是睡了。”

  施如令悄悄說:“也好,省得姆媽問我們去哪兒了,教她擔心。”

  許是沒空擔心的,張寶珍這兩日忙著約會,看玄關變來變去的新鞋與臥房梳妝台上添的胭脂口紅就曉得了。其中還有丹祺變色口紅,一支好幾塊錢。廣告海報在先施百貨貼了那麽久,她沒捨得買過,還說這些東西買它作甚,要等男人送的。

  *

  翌日,蒲鬱一到張記就被張裁縫叫去單獨說話,正疑惑師父來這麽早,是不是她哪兒做錯了特地來訓話。

  卻聽師父關切地說:“昨晚我聽說戯院出事了,趕忙讓你師哥去看,沒找著你。我又打電話給韓先生,他說看見你們廻家的,我這顆心呀,才放下了。”

  蒲鬱家裝不起昂貴的電話,平常姨媽需要打電話都上電話亭。知道麻煩了樓下的作家先生,她更是難爲情,“師父,教你擔心了。”

  “聽說死了好幾個人,還有秘密警察的……罷了罷了,你沒事就好。”張裁縫說,“今日你不要出門了,馮太太的衣服我讓你師哥送過去。”

  “師哥手頭有活兒,還是我送過去吧,我沒什麽的。”

  “這小囡倒是心寬……願意去就去吧,省得馮太太惦記你。”張裁縫笑了一聲,“你不上門了,太太們還打電話來問。我說‘她開始上手了’,你知道太太們怎麽說?讓我趕緊把你教出來,另起灶爐,往後找你,不找我張裁縫了。”

  蒲鬱抿脣笑,“師父隨和,太太們喜歡同師父開玩笑,我要學成還早的。”

  *

  “是的,是的。……我們很遺憾。……老馮一早就出門了,我等會兒打電話到他辦公室,一定讓他找人問清楚。”

  來到位於法租界的馮公館,蒲鬱被女傭領到客厛。馮太太在講電話,商會的馮會長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報。

  瞧見蒲鬱,馮太太慢慢將電話收尾。一掛電話,立即換了神態,高興地說:“小鬱來這麽早呀。”

  “人家站好半天了。”馮會長擡眼說。

  馮太太嘖聲,“還不是幫你接電話,松文是你的老同學啊,高太太嗓子都哭啞了,你也不吱聲兒。”

  馮會長歎氣,“我能怎麽辦呀,這一晚上,能找的人都找了,哪個不是諱莫如深的。”

  “我看還要怪你們商會,到頭來砸到自己腦門上了!”

  “講話怎麽那麽難聽,那是好早的事情了,現在的發展也不在我們預估裡的呀。何況,誰曉得松文兒子暗地裡是共-黨?我還沒道他的不是……”

  “唉!你說,都是東京廻來的,好好的仕途不要,偏去教書。現在兒子出事,四処托關系求公道,真是怪讓人難過。”

  一旁的蒲鬱心驚膽戰,生怕曉得了不該曉得的秘密。幸好馮會長打住,招呼她去坐。

  她哪兒敢貿然落座,站近了些,說:“馮會長、馮太太,早上好,我來給太太送新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