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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宫女除夕夜宴(1 / 2)





  来人正是皇帝, 他听说诚亲王把那个宫女又送了回来,怕这个愣头青弟弟和母后吵了起来,让人看笑话。

  皇帝对这个弟弟的品性多少有些了解,你说他精明吧, 他又傻的很, 不争权不贪财。你说他傻吧,说话办事, 时常也能滴水不漏。

  渐渐的, 皇帝察觉到了。这个弟弟并不是傻,他只是并没有把这些人真正当家人。可能在他心里, 他的儿女们才是他的家人。甚至那个青州的义兄, 比自己这个亲兄长都更值得他亲近。

  皇帝倒也不在意这个,诚王这样正正好,至于对他有多少兄弟情分, 皇帝心里清楚,皇家父子之间都没多少情分, 兄弟之间的情分就更淡薄了,更别说这种几十年没见面的兄弟。

  他需要这个弟弟充门面,弟弟也需要他获得体面和尊荣。兄弟两个能维持大面上过得去,很好。

  皇帝站在寿康宫门口听了一阵子, 刘文谦和李太后吵架的话皇帝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这个弟弟脑袋大概有问题, 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再一细想, 皇帝心里也有些没意思。老五说的虽然难听,何尝又不是真实呢。

  还没等到皇帝再多想, 就听见刘文谦赌气说不怕人家说他房事不足, 他只能呵斥他住口。

  皇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路过刘文谦身边时, 抬脚就踢了他一脚,“混账,朕让你读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跑来和母后吵架。”

  皇帝这一脚踢的不重,刘文谦因为没有防备,被踢歪了,趴在了地上。李太后顿时又有些心疼,但想到他刚才的混账话,忍了下来,没叫他起来。

  皇帝给李太后请安,“母后,五弟不懂事,惹母后生气了。”

  李太后平静了下来,“都是小事,皇儿怎么过来了,前朝不忙吗?”

  皇帝端了茶放到李太后手里,“前朝再忙,儿臣也要来看望母后。”

  刘文谦抬眼看着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了些触动,他仍旧跪着,“母后,儿臣不孝,都是儿臣的错。”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是不孝。”

  刘文谦磕完头起身,“皇兄,臣弟才德浅薄,不堪为王,请皇兄收回这亲王爵位吧。”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好一个要美人不要权势的多情王爷,你这样,把母后置于何地?”

  刘文谦抬眼看向皇帝,“皇兄,难道孝顺母后的方式,就是多睡几个女人吗?”

  皇帝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他抬手把茶盏摔到了他身上,“混账,朕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欠教训。母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却这样惹母后生气。”

  刘文谦又光棍了起来,“皇兄,臣弟还是那句话。不论为了谁,母后也好,臣弟的妻儿也罢,或者是皇兄,臣弟随时都能抛开这些身外之物。臣弟本来就是一个市井商人,不懂朝廷大局,不懂君子礼仪,臣弟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家人。”

  皇帝懒得理他,“母后,您莫要生气,儿臣来教训这个混账。”

  李太后叹了口气,“算啦,我老了,也不想操心了。既然他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吧。”

  刘文谦见李太后神色间有了一丝落寞,有些不忍心,“母后,儿臣一个闲散之人,怎么忽然就有人盯着儿臣家里的事不松口?儿臣虽然没本事,也是母后亲生,到底什么人在背后这样和儿臣过不去?”

  李太后看向刘文谦,“你先回去吧。”

  刘文谦又磕了个头,“母后,儿臣不孝。”

  李太后微笑,“你去吧,母后明白你的意思。你没有不孝,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后,比咽着口气心里却记恨强多了。母后没有怪你,我儿虽然不在母后身边长大,却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母后心里很高兴。”

  刘文谦有些哽咽,“母后,儿臣小的时候,养母很疼爱儿臣,后来,养母有了亲生子,对儿臣只剩下个面子情。儿臣以前时常幻想,这要是儿臣的亲娘就好了,儿臣就不用和她虚与委蛇,儿臣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回京后儿臣又常常想,是什么造成我们母子分离?是杜氏吗?不是,杜氏铲除对手,她没做错。是这皇权吗?也不全是,子嗣少了,皇权不稳定,覆巢之下无完卵,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儿臣就想知道,杜氏说把儿臣放在火上烤的时候,父皇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他明明知道小娃儿烤一下就死了。母后,儿臣很疼爱元宝,他还不到三岁。魏氏出身低微,儿臣若是纳了出身高贵的侧妃,侧妃长得好看、又年轻、又懂琴棋书画,等侧妃也生了孩子,儿臣就会摇摆不定,到时候,元宝母子多可怜。万一侧妃也说把元宝拿去烤一烤,儿臣昏头答应了,元宝岂不无辜?母后,儿臣能力不足,驾驭不了一群女人。”

  刘文谦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母后,您知道吗,火烧在人身上,比刀割还疼。您看儿臣脸上这块伤疤,这么大一丁点大,儿臣当时疼了好几天。儿臣身上还有许多伤疤,儿臣从来不敢给母后看。为了救元宝,儿臣忍受了大火烧身,如今怎么能为了女人再让他受委屈。”

  李太后听见他说大火烧身,也跟着哭了起来,然后扑了过来,抱着他痛哭,“我的儿呐。”

  娘儿两个抱在一起哭,刘文谦边哭边道,“母后,您为了儿臣什么都愿意做,儿臣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什么都愿意做。儿臣不是故意要忤逆母后,母后您能知道儿子的心吗?”

  李太后哭了好半天,刘文谦给她擦了擦眼泪,“母后,儿臣不孝,惹母后伤心了。”

  刘文谦对女人的耐性最足,他在家里哄魏氏、哄女儿们,他最懂女人心。只要让她们共情了,女人最好说话。

  果然,李太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儿,你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比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正在隔壁偷听的太上皇听见了,顿时气的狠狠锤了两下床板,死老太婆!

  刘文谦把李太后扶了起来,“母后坐。”

  李太后忽然拉着他的手,“皇儿,你身上还有许多伤吗?”

  说完,她就去撸刘文谦的袖子,看到一条火烧的疤痕。

  刘文谦立刻把袖子掩了起来,“母后,都过去了。”

  李太后的眼泪又出来了,“皇儿,母后对不住你。”

  刘文谦继续给她擦眼泪,“母后,儿臣受了一次罪,现在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儿臣不亏。”

  李太后这时候早把宫女的事抛到了脑后跟,皇帝一边喝茶一边看刘文谦哄李太后,顿时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起来。

  过了好久,母子两个都平静了下来,刘文谦让人端了热水进来,他亲自伺候李太后洗脸,又帮李太后把头发重新打理了一下。

  李太后十分高兴,“我儿还有这手艺。”

  刘文谦笑,“儿臣以前在家里没事就这样和几个丫头玩,多少懂一些。”

  李太后高兴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母后莽撞了,那个宫女里留在这里吧,你回去告诉你媳妇,母后以后不胡乱赐人了,只要你们过得好,母后再没有不满意的。”

  皇帝在一边笑道,“母后,儿臣又平白做了恶人。”

  刘文谦连忙起身躬身到底,“皇兄,臣弟有错,惹母后生气,还请皇兄责罚。”

  皇帝嗯了一声,“诚亲王御前失仪,罚俸半年,思过三日。”

  刘文谦立刻跪下磕头,“多谢陛下。”

  刘文谦在寿康宫又徘徊了一阵子后,打道回府了。临走前,李太后给了些东西,让他带回去给家中妻女们。

  刘文谦心里清楚,母后能赏赐些东西,就已经很照顾他们了,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也是防止有人暗自揣测,说他们母子失和。

  等两个儿子一走,李太后到里间去看望太上皇。

  太上皇一见到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李太后轻笑,“陛下,您看,老五比您强多了。他知道他媳妇出身低,为了保护家里的孩子,他连个侍妾都不要。再看看您,七老八十了,还弄一堆小女孩来玩,真是造孽。陛下您知道吗,人的福气是有限的,您这辈子把福气作践光了,下辈子还不知道要做猪做狗呢。哦,臣妾忘了告诉您,那些小女孩,臣妾把她们都打发走了。反正都是处子之身,回家了也能嫁的出去,以后照样生儿育女,臣妾这是替陛下积福呢!”

  太上皇气的锤床,那些小女孩嫁人了,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他不/举,朕的脸面还往哪里放?这个贱人,毒妇!

  太上皇两只眼睛要喷火了,李太后仍旧笑眯眯的,“陛下,臣妾以后不管孩子们的事情了,天天陪陛下说话好不好?”

  太上皇继续锤床,毒妇,朕不要和你这个毒妇说话!

  李太后孜孜不倦地气太上皇,就怕他中风又好了。

  那头,刘文谦把眼泪擦干,回家面壁思过去了。

  魏氏在家里等的十分焦急,等看到刘文谦回来了,立刻跑到二门口去迎接。

  刘文谦拉着她的手一起往里走,“王妃莫要担心,陛下训斥了我,让我回来思过三日。”

  魏氏有些吃不准,“母后那里怎么说的?”

  刘文谦神秘一笑,“母后收回了成命。”

  魏氏有高兴又担心,“母后会不会不高兴?”

  到了屋里,夫妻两个一起坐下了,刘文谦也不瞒着她,“母后是有些不高兴,我给母后看了我身上的伤疤,母后就消气了。母后还给了些东西,让我带回来给你们。”

  魏氏忽然感觉鼻头一阵发酸,刘文谦身上那些伤疤她都知道,摸起来像癞蛤/蟆一样,她无法想象当时他有多痛。

  魏氏没忍住眼泪,“王爷,是妾连累您了。”

  刘文谦给她擦了擦泪,“莫哭,我回来思过三日,咱们一起思过,然后我给陛下写思过折子,你给母后做些针线活孝敬她老人家。”

  魏氏哭道,“为了我,王爷忤逆母后。母后赐人也被退了回去,一国太后颜面有损,是我不孝顺。”

  刘文谦拉着她的手安慰,“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和孩子们,母后都知道。”

  等刘悦薇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刘文谦思过都已经结束,又回去当差去了。

  刘悦薇心情有些沮丧,“我没给母妃帮上忙。”

  林檀姝在一边劝她,“郡主,如今事情都解决了。王爷王妃疼爱郡主,郡主身怀六甲,告诉您只能让您平白跟着担心。”

  刘悦薇强行驱逐掉内心的不快,吩咐云锦,“把我的针线筐拿来,我给母妃做的里衣还没做好呢。”

  林檀姝默默陪着她一起做针线,刘悦薇又让云锦叫了汪彩凤过来。

  汪彩凤怀里抱着欢哥儿,刘悦薇看了看欢哥儿,五个月了,等过完年就半岁了。

  “表姐,过了年我要重开金缕阁,表姐带着孩子能做事吗?”

  汪彩凤连忙点头,“能,郡主给我的那个小丫头,带孩子可好了,我白日出去带着欢哥儿,除了给他喂奶,其余时间让丫头带着他,不耽误我做事。”

  刘悦薇点头,“好,我让吴管事已经找好了地方,就在城南靠近城墙那里,离郡主府有点远,到时候表姐一家子都住到那里去。咱们先把摊子支棱起来再说后面的话。”

  汪彩凤眼神饱含期待,她终于能有事情做了,不用在郡主府白吃白喝。虽然郡主和郡马不介意,府里下人也没人敢说闲话,汪彩凤还是有些不安。

  刘悦薇又看向林檀姝,“林姐姐,年货都办的差不多了,姐姐歇两日。等到了年根,再买些府里要吃的菜就行。”

  林檀姝点头道好。

  过了两日,刘悦薇把自己给父母做的衣裳让林檀姝送去了王府,魏氏懂女儿的心思,什么都没说,让人把家里做的点心给女儿带一些回去吃。

  日子呼哨一下子,就到了年根。小年那一天,国子监和太学都放假了,郑颂贤结束今年早起晚归的生涯。

  虽然不去学堂了,郑颂贤仍旧每日书不离手。每天上午,他带着庞世渊在前院读书,刘悦薇和林檀姝从来不去打扰。他的三个好友见他们师兄弟两个有了举人功名还这么用功,也跟着来一起读书。庞世渊在太学也认识了一些学生,他挑那些品行好的,和郑颂贤引荐了几个。

  郑颂贤是河间省解元,又是皇亲,长相不俗谈吐上佳,大伙儿自然都愿意和这样的人来往了。

  郑颂贤和刘悦薇打过招呼,刘悦薇并不管他交友的事情,只一样,莫要和几位皇妃和皇子妃的娘家人往来,避免嫌疑。

  没两天的功夫,长乐郡主府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所学堂,里面有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还有大家带来的家中兄弟,人来的多了,刘悦薇自然要重视。

  每天早上,刘悦薇先让人把书房的炭盆拢起来你,又在书房隔壁设了个茶水间,中间还供应了一些热腾腾的点心。晌午大家也不回去,刘悦薇让厨房做了像样的饭菜送到前院,学生们吃了饭一起在前院走走,下午继续读书,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各自回家。

  年底在家里,一个人读书不大容易稳住心神,家里人也总是有事情来烦扰,大家纷纷跑到长乐郡主府来读书,一来人多氛围好,二来无人打扰,长乐郡主府里没有长辈,郡马可以当家,大家都自在的很。比如赵重戬,齐王府里老老少少快上百口子了,他一天请安都要跑六七个地方,在家里读书,不是这个兄弟来了,就是那个姐妹来了,烦不胜烦。

  郡主府的临时学堂一直开到腊月二十九才解散,大家都约好了,等年初六,再一起来读书。刘悦薇大着肚子不好到前面去,就让郑颂贤对大家表示欢迎,并让人把家里做的青州口味的点心给一人带一些回家。

  二十九的晚上,郑颂贤没有读书,而是在屋里陪娘子说话。

  他看着娘刘悦薇越来越大的肚子,心里有些担心,“娘子,你疼不疼?”

  刘悦薇笑,“又没生,疼什么?”

  郑颂贤皱起眉头,“往嘴巴里塞多了东西,腮帮子都撑的疼,娘子的肚皮原来平坦的很,忽然被撑得这么大,肯定会疼。”

  刘悦薇感觉心里一阵暖意划过,“三哥别担心,肚皮也不是一下子撑起来的,虽然有些发紧,也不是特别疼。”

  郑颂贤叹了口气,“可叹我不能替娘子。”

  这些日子以来,郑颂贤虽然白日读书,晚上还是尽心尽力照顾刘悦薇。她肚子大了,夜里总是要起来起夜,郑颂贤都会扶她下床;她要喝水,郑颂贤也跑在前面。刘悦薇很多时候不想叫他,读书多累啊,白日那么辛苦,夜里还要照顾孕妇,她不忍心,但郑颂贤执意如此。

  郑颂贤低头趴在肚子上听了听,“娘子,他又睡着了。”

  刘悦薇笑,“等会子就能醒了。”

  小两口正在说笑,云锦端了一盘子点心上来,刘悦薇吃了一块,才吃完没多久,娃儿就醒了,开始在里面踢来踢去。

  快八个月的孩子,个头不小了,踢的时候肚子都能看见凸起。

  郑颂贤十分高兴,一边吃点心一边拿手戳那些小凸起。他戳一下,娃儿就换个地方踢起个包,他又戳一下,娃儿又换个地方。爷儿两个隔着肚皮玩耍,看的旁边的钟妈妈等人在一边偷笑。

  玩了一会子,孩子睡了。

  郑颂贤问,“娘子,明日家里过年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刘悦薇笑,“我如今不管这些了,都是林姐姐再管。郡马放心,林姐姐最妥当了。”

  小夫妻说了一会子话就一起睡了,再醒来时,就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刘悦薇因为身子重,睡觉浅,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她戳了戳郑颂贤,“三哥,咱们起来吧。”

  郑颂贤把她楼进怀里,“起来这么早做甚,冷得很。”

  刘悦薇道,“咱们是一家之主,今日大年三十,总不能睡懒觉。”

  郑颂贤在被窝里摸了摸她的肚子,“那吃了晌午饭咱们再睡一觉。”

  郑颂贤自己先爬起了床,穿好衣裳后再扶刘悦薇起身,帮她穿好里面的衣裳后,再叫云锦进来。

  今日过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府里不许说一个不字,也不能说没有二字,这是吴管事和伍嬷嬷下的死命令。

  云锦带着几个丫头伺候郡主夫妇两个,洗漱之后,两口子并排坐在梳妆台旁边,云锦给刘悦薇梳头,圆圆给郑颂贤梳头。

  收拾好了之后,二人一起到了明间吃早饭。

  吃了饭之后,林檀姝就过来了,她把夜里的菜单子都拟好了,给刘悦薇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