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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2)





  席向晚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对李掌柜的经营心思十分满意,“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让人知会我或者我母亲。”

  “有大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掌柜满足道,“大姑娘和大夫人尽管放心,这铺子在我手里一天,我都不会让它式微的!”

  这式微一词用得实在古怪,席向晚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

  两人这时已走到了靠近街道的门边,她一笑之下,似乎连朱雀步道上的空气也凝结了那么短短的一息时间。

  李掌柜不自觉地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肉,轻轻嘶了一声,嘟囔道,“说书先生老讲美人一笑生花,原来是这个意思……传神,传神!”

  席向晚并未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微微侧脸看向李掌柜,“什么?”

  “我自己和自己说着玩儿呢!”李掌柜连连摆手,“您满意就好,我李颖经营的谱子,不会有问——”

  她的话刚刚说到一半,扫过步道上的两人时,突然脸色微微一僵。

  正注视着她的席向晚自然注意到了这变化,她转头循着李掌柜的视线看去,见到了手牵手站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了然地挑了挑眉毛。

  那男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面若冠玉,贵气逼人;小鸟依人似的站在他身边的少女则是含羞带怯,脸上只抹了一点点的胭脂,衬得她像水蜜桃似的可人。

  而这两人,都直直地盯着席向晚看。

  席向晚和他们对上目光,在心底玩味地笑了一下。

  虽然三房是她最想算账的对象,但席府的四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席明德共有四个儿子,只有大儿子是嫡子,后面的三个儿子分别出自不同的妾室,三房的那位是他最宠爱的,不过四房那位也不差。

  只是四房整体的手段心机比不上三房,因而最吃香的还是三房一脉。

  纵然比不上三房那么风光,四房仗着席明德的偏心,在暗中也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就比如眼前这个少女,就是席府现在三位姑娘中除了席向晚和席卿姿之外剩下的最后一位。

  她的名字叫席青容,长得比席卿姿还要娇俏两三分,和席卿姿性格完全不同,是个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小哭包,仗着这能耐小时候让席向晚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亏。

  席青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席青容的未婚夫,平崇王的世子,也是独子。

  这事说来好笑,平崇王世子易启岳身份尊贵,平崇王妃原本看中的是席向晚而不是席青容,原先双方都到了合八字这一步,不知道怎么的,易启岳非闹着要娶席青容,最后无奈只能临时换了八字,好在两人正好是天作之合,婚约就这么定下了。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当时席向晚并不想嫁,因而即使听了一耳朵席青容如何如何和易启岳私合的事,都只当是传言。

  后来席向晚才明白过来——这八成是真的。否则,原本平崇王府许诺保密的过程,怎么会传得满汴京都是,人人还都暗中在说她其实奇丑无比,易启岳才转而娶了席青容?

  比起席卿姿来,席青容的头脑好用得多。席家几近被满门抄斩氏她正好怀了孕,凭借着肚子的天家血脉,硬是挺过了那一次风波,后来过得并不比在岭南打拼的席向晚差到哪里去。

  只看这个小姑娘动不动就眼泪汪汪没出息的样子,谁也猜不到她的心思缜密到了什么程度。

  恐怕连包氏都没看出来。

  “晚姐姐……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席青容小声唤着,怯生生地松开了易启岳的手,带着两分令人怜爱的无措。

  她身旁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好怕她的?有我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

  第11章

  席向晚瞧了这两人一会儿,跟在看戏似的,随口敷衍道,“见过世子。是巧得很,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站住!”易启岳喝道,“你就是这么对你妹妹的?”

  席向晚侧脸看看他,有些好笑,“世子教教我,我一个嫡女,还要对比我小了一岁的庶妹三叩九拜行大礼吗?”

  “你果真嚣张跋扈得很。”易启岳皱眉厌恶道,“偌大个席府,怎么教姑娘都能教出天差地别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你平时在府中对待姐妹或下人是何等霸道猖狂!”

  这些形容,席向晚平日里可不常听见。她之前不喜欢抛头露面,就连第一美人的称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不过嚣张跋扈、欺辱幼妹的罪名还是第一次冠到她头上。

  可席向晚与易启岳就只见过两面,说过一次话,他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么多她的传言?

  席向晚有趣地看了眼泫然欲泣的席青容,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鬓边碎发往耳后夹了一下,“我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也知道朝堂上下、御史参本,都是要罗列证据的,世子这么说,一定是已经亲眼见过我如何嚣张跋扈、欺压下人了?”

  “这还用我写本折子?”易启岳冷笑,“方才我亲眼所见的,难道不算事实?”

  “若是世子能写本折子真递上去给圣上看看就最好不过了。”席向晚不急不忙地道。

  世子只是个头衔,易启岳是平崇王的老来子,宠得无法无天,快弱冠了还没挂职,哪来给皇帝递折子的权限?

  席向晚一本正经的话听在易启岳耳中无异于对他的侮辱,他气得摔手,“瞧瞧你这泼妇的牙尖嘴利样,真是砸了席府的名声!”

  “世子想知道什么是砸了席府的名声?”席向晚笑了笑,她往台阶下走了一步,又一步,刚刚到鞋面上方的马面裙一晃一晃,白色裙门上的织金闪闪发光,“那大约是我席府还未及笄的姑娘,就已经在大街闹事上亲亲热热地和世子您抱在一起吧?虽说你们已经定了亲,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发乎情止于礼来得好,别让人见了,说席家的姑娘都不知礼节,传出去,让我家另一位妹妹还怎么见人?”

  “血口喷人!”易启岳怒道,“方才是青容没有站稳险些摔倒,本世子才伸手扶了一把,怎的在你眼里就这样龌龊?”

  席向晚无辜地眨眨眼睛,“可世子,您的下颌边上,还沾着一点儿我妹妹嘴上的胭脂呢。”

  易启岳顿时抬手去擦,“不可能!方才明明不是亲在这里——”

  他的话戛然而止,周围围观的人里也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连锁反应,周围一圈人哄然大笑起来,笑得易启岳的俊脸通红。

  “席向晚!”

  “小女在。”席向晚朝他行了个便礼,明艳的脸上笑意突然一收,眼神也同鹰隼一般锐利,“世子虽身份尊贵,但无官衔在身,无权对我呼来喝去,更何况还是天子脚下、当街之上、众人面前,对我出口第一句便是‘站住’,难道是将我堂堂左宗人的嫡亲孙女当成了王府中的下人来对待了不成?”

  易启岳被她一番严厉的喝止噎住了词,原先想再骂的话都堵在了喉咙眼里,不知为何有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比在王府里被亲爹迎头痛骂时还来得心虚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