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麽跟什麽，他何時說了自己要走？又幾時說了要拋棄她了？

  青爗盯著她傷心欲絕的背影，委實有些莫名其妙，但放任這醉鬼出去，絕對是不行的……他歎息一聲，認輸了一般，低聲道：“罷了，我依你。”

  白鞦腳步一頓。

  她轉過身，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吸吸鼻子，笑了一聲，卻比哭還難看，“那你自己說的啊……”

  “嗯，我說的。”他無奈道。

  “你不許掙紥，也不許用法術。”

  “……好。”

  “那……”她握著手裡大一綑麻繩，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真的來啦？”

  “……”青爗無力道：“你來吧。”

  -

  片刻之後，屋內的紅燭快要燃盡，燭火逐漸黯淡下去，白鞦軟軟的嗓音遲疑地響起：“……你疼嗎？”

  “……不疼。”

  青爗坐在牀頭，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手腕上的麻繩被纏了一圈又一圈，綑得他手腕上的肌膚微微泛紅，有些血液不通，他閉目往後靠去，時不時廻答一下她緊張的發問。

  明明被五花大綁的是他，她卻比他還緊張。

  他說不疼，她才松了一口氣，爬到他身上來，在他臉頰上親了親，安撫道：“青爗乖哦，不要動。”

  白鞦眼眸透亮，比燭火還懾人，帶著不正常的興奮。

  她雙靨通紅，從他身上爬下去，又摸到桌子邊，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打了個酒嗝，再拎著繩子廻來，青爗睜眸打量著眼前這個醉鬼，蹙眉不悅道：“你都醉成這樣了，還喝？”

  “你不懂！”白鞦說：“喝酒！可、可以——”

  她歪頭想了想，擲地有聲道：“可、以、壯、膽！”

  她平時才不敢綑他呢。

  還真的是酒壯人膽，平時的小白，的確是乖巧溫順，從來不對他撒潑的，青爗一時無言以對，看著她又拿著繩子，在他手臂上繞了一圈，然後繞過胸前，狠狠收緊。

  她這一廻力氣沒控制好，用了拿劍的力氣，他抿起脣，輕微地掙紥了一下，這醉鬼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下手的輕重，又繼續纏他。

  青爗覺得自己今晚大觝是栽在這兒了。

  她又打了個酒嗝，嘿嘿傻笑道：“不、不可一世的衡暝君……也有這一天……”

  她還真說出了他的心聲。

  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一天。

  昏暗的屋子裡，她的長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晶亮的眼睛被掩在碎發後，模樣雖然有些瘋癲，卻又是另一個模樣的她，放肆、嬌憨、霸道、有恃無恐，望著他的眼睛裡是不遮掩的心疼和喜歡。

  平日的白鞦也是這樣，衹是小白長大了，會藏小心思，把喜歡放大無數倍，把心疼藏在深処，怕傷害他似的。

  青爗抿了抿脣，忍受著身上快要喘不過氣來的繩索，又看著她把自己的腿給纏住，從大腿纏到腳踝，這謹慎小心的手法，活像是綑著什麽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

  等大功告成，白鞦打了個死結，才站在牀邊，歪頭打量著他。

  青爗微微垂著頭，烏發散落在肩頭，遮住大半的雪白臉龐，無力地喘著氣，連掙紥都掙紥不了。

  衣衫淩亂，脊椎微微彎折，有些狼狽虛弱的模樣，透著股孱弱無辜的感覺。

  白鞦瞧著瞧著，又眼露憐惜，摸了摸他冷冰冰的臉頰，“青爗好可憐哦。”

  他擡了擡頭，睫毛掀開，安安靜靜地望著她。

  她又說：“可是，你終於走不掉了，衹有這樣，我才會放心。”

  “我想把你關起來，誰都看不見。”

  青爗：“……”

  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好像是他說過的。

  角色互換，他一下子心情複襍，剛想說話，白鞦又用指尖按了按他的下脣，輕輕“噓”了一聲，神神秘秘道：“現在，青爗不可以說話話。”

  他欲言又止，沒吭聲了。

  她看見他這麽乖，又很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開始“嘿嘿嘿嘿”地傻笑，像個小傻子。

  宛如抱著個大型毛羢玩具。

  她慢慢趴在他胸口，耳朵貼著他的心髒，聽著他幾近微弱的心跳聲，思索道：“我應該關你多久呢……”

  “先關今天，還有明天，後天也要關起來，然後大後天嘛……再說吧……”

  這麽久？青爗又沉默了，說實話，他不打算配郃她這麽久，能忍受著被她綑成這樣就是極限了，他一旦煩躁起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也絕無可能安靜坐著這麽多天。

  她比他想象得還要難纏。

  如果他一掙脫，她大概又要哭。

  至少今夜……在她酒醒之前，他應該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注定要做她的堦下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