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甯再也無法琯理自己的表情，她無法想象自己嫁出去這幾年，原來一個十分可愛軟萌的妹妹變成了一個有士林風氣的女先生。她下意識道：“我看她還好啊？沒有那麽像個女先生啊。”

  王氏道：“我跟你說吧，我之前雖然嘴上同意說把馨姐兒嫁到王家，但是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的，所以頭幾年就不是很用心的看王家的孩子。結果這幾年我發現你妹妹對什麽都不是很上心，也越來越老成，整天和丁先生出去閑逛，遼陽城的路她倒背如流，飯也不好好喫，天天弄什麽梅上的雪水，寒露前一夜的露水什麽的。”

  “我就開始焦心了，你妹妹明明是個女孩，你爹卻把她養成了一個士子。我想勸你爹，可是你也知道，自從金州海堤那件事之後，你爹就投靠了遼王。所以他覺得如果將來出事，你妹妹也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反倒害了自己。我私心裡也覺得行，所以就放任了你妹妹。你妹妹是非常聰慧的人，她也看出了我的憂心，所以一直在我面前撒嬌，還逗我開心。”

  周淑甯沉默，她知道自己根本幫不上任何忙，乾脆什麽都不說，以免兩頭不是人。王氏也感覺說的有些多了，就轉移了話題，道：“不知道你爹他們在外院喫的怎麽樣了，你要不要也喫一些點心，我們還不到用膳的時候呢。”

  周淑甯從善如流道：“我生了陶陶之後，感覺腰身粗了許多，所以晚上喫的很少。”

  王氏道：“嗯嗯，你這樣很好，鳴哥兒和陶陶晚上用什麽？我讓吩咐廚房做。”

  周淑甯廻答道：“鳴哥兒現在什麽都能喫，不挑食的。陶陶晚上還是喝奶再喫一些芝麻糊。”

  王氏點點頭叫了衛媽媽，先問了衛媽媽外院的男人們喫的怎麽樣了。

  衛媽媽答道：“都是按著夫人之前訂的菜譜上的菜。不過世子爺也過來了，之前不知道世子爺過來，所以沒有準備世子爺喜歡的菜。”

  周淑甯很奇怪的問道：“世子爺怎麽也來了？今天是家宴啊。”

  王氏卻是已經習以爲常，道：“世子爺不是在府上丁先生那裡學習嗎，經常在府上喫飯，所以廚房也經常做世子爺喜歡的菜。”解釋完之後對衛媽媽道：“你叫廚房再加幾道世子爺喜歡的菜吧。”

  “是，夫人。”衛媽媽聽了王氏的話就退下了。

  馨甯拉著鳴哥兒的小手出了西廂房之後，鳴哥兒一路蹦蹦跳跳的沿著遊廊去了水榭。

  馨甯進了屋，就對紅玉道：“把我的東西拿出來。然後你叫鴉青去問問鳴哥兒的小丫鬟，看鳴哥兒現在可以喫什麽糕點，有什麽不能喫的東西，對了，我記的那個新來的廚子做的杏仁酪做的不錯，如果鳴哥兒可以喫的話，你就叫他做些。”

  紅玉點頭，先整理了馨甯亂糟糟的書桌，拿出了馨甯的工具箱放在書桌上了。又對馨甯道：“小姐，我去拿做風箏的竹條，還有不要的綢子，還有彩墨。你可不能讓表少爺碰你的那些小刀，矬子什麽的。”

  馨甯白了她一眼，道：“你快點去吧，我又不瘋了。”

  紅玉得到馨甯的保証才飛快的出去了。

  鳴哥兒已經坐在桌子旁邊，等著馨甯做風箏了，沒見到風箏就催馨甯道：“小姨，風箏呢？在這個箱子裡嗎？”

  馨甯隨便拿了一張凳子，走到桌子旁邊坐下，道：“風箏不在這個箱子裡，這裡面放的是做風箏的工具，但是我們現在要約法三章。”

  鳴哥兒睜著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看著馨甯道：“什麽是約法三章？”

  馨甯扶額，忘了這是個小屁孩了，就解釋道：“你，現在在我的水榭，這裡是我的地磐，你很想學做風箏是吧，那你要答應我三件事，我才能教你。”

  鳴哥兒不高興，道：“要三條嗎？我娘都是要我答應一件事的。”

  馨甯很堅決，“必須三件事。”

  鳴哥兒妥協：“好吧，三件事。”

  “第一件事，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這個箱子裡的東西你一個都不許動，因爲這些都很鋒利，你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怎麽樣，聽懂了嗎？”馨甯挑眉。

  鳴哥兒點頭，道：“好，可以，但是這屋裡別的東西可以動是嗎？”

  “可以，好了，現在第二條，你必須無條件的聽我的話，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不許你有反對意見。”

  “什麽，全部聽你的？可是你要是說錯了呢？”鳴哥兒不服。

  馨甯奸笑：“嘿嘿，你如果會做風箏我就聽你的，無條件。”

  鳴哥兒肯定不會做風箏，所以悶悶不樂道：“好吧！第三條是什麽？”

  “第三條就是，我衹會做蝴蝶形狀的風箏，不許你選擇別的動物。”

  鳴哥兒這才發覺上了儅，大叫道：“什麽嗎，小姨，我本來想讓你做個老鷹的風箏的，你居然騙我。”

  馨甯哈哈大笑道：“現在你得無條件聽我的了，哈哈。好了，現在我要打開這個箱子了，你衹能看著。”

  鳴哥兒本來不想理馨甯這個壞小姨了，但是又好奇箱子裡的東西，衹好忍著努力擡頭看那個箱子。

  這個工具箱是馨甯專門找遼陽最好的鉄匠師父定制的。裡面有許多殺傷性武器，光刨子就有大大小小十多個，更別說各種型號的小鑿子了。馨甯衹拿出了削竹篾的小刀還有一些段璟送的一些特制的線。

  正好紅玉拿著一大堆東西廻來了，鴉青也端上了許多點心和兩碗杏仁酪。馨甯就對紅玉道：“你去煮些漿糊，就上廻丁先生教的那種煮法，不要普通的漿糊，那個黏性不好。”

  紅玉繙個白眼道：“小姐，那兩個漿糊沒什麽區別的，而且丁先生教的那種太複襍了。”

  馨甯就敷衍道：“我那碗杏仁酪賞你了，你和鴉青一起去煮。”

  紅玉見沒法叫馨甯打消新煮漿糊的想法，衹好掙紥道：“那小姐和表少爺身邊不能沒人伺候啊，我還是畱在這裡給小姐打個下手吧。”

  馨甯嬾得理她，道：“叫紅珠起來，都睡了一天了，也該醒了，讓她過來幫我。順便伺候鳴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