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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有雀化童,倾玉来逢(2 / 2)


我气呼呼看了缈巧一眼,便朝着娘撒娇道:“能让缈巧也吃点东西么?好堵堵她的嘴。”

话语刚落,爹和娘便都朗声笑了起来。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当初哭着喊着要去书院的是你,如今在书院顽劣逃学的也是你。真不知当初你拿自个儿的命当什么儿戏。都是你娘将你宠坏了。”

“老爷还不是一样。”娘在一旁毫不示弱地回道。

我虽知道爹娘这番话都不过是说笑罢了,可听在心上却总是那么不得劲。我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自今日在书院见过元先生后,便总是神思恍惚。便是入夜睡在床榻上,也仍想着白日里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落在元先生耳中,他又会否在意。

次日,我起个大早,便去了书院。

缈巧送我到书院门口,替我理了理衣裳,便笑着道:“小姐今儿起得这般早,有急着来书院,可是忽然开窍了?这倒有了几分投湖前那好学的模样了。”

我跺了跺脚,从缈巧手里夺过书袋,便一溜烟跑进了书院。

离先生讲书还有些时辰,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行到了书房附近。而一阵幽幽的琴声传来,让我顿住了脚步。

那琴声如琴如诉,如同生了一只手,径直探入我的心间,搅得我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我心烦意乱,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只抬手折下身侧的一枝栀子,倚在景门旁听着元先生抚琴。

“安歌!”齐生一声厉喝,唬了我一大跳。就在我回过头的空当儿,他已将我手里的栀子夺了去。

齐生将栀子放在鼻尖,使劲嗅了嗅,继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个瞎眼先生有什么好瞧的?听说路都走不稳,昨日来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摔了,可有此事?”

我愤愤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栀子,转身就走。

昨日先生是跌了一跤,可若不是我使坏,只怕也不至于落在齐生口中成了笑柄。恼羞成怒,我涨的一张脸通红,只闷头朝前行去。

齐生自然不知我为何生气,只追在我身后,拿手中的栀子不停逗着我。若是平素,我定要同他打闹一阵。可如今我却没有这样的心思。

自那日之后,我仿佛是一夜之间便收敛了性子。除了在学堂听许先生讲书外,又多了一件事,便是躲在景门后听着元先生抚琴。

书院里有不少孩子都跟着元先生习琴,我自然也很想去,可总是迈不开腿,也无法张口对先生说出心中所想。只得每日悄咪咪靠在景门后,听着那琴声悠悠传来。

“我忒瞧不惯那新来的先生”齐生学我一样,靠在景门旁,不满地撇撇嘴。

我看了齐生一眼,见他手中把玩着一枝恹恹卷了边的栀子,瞧模样已折下些时辰了。勾了勾唇角,我便笑道:“你这花儿也折了许久,怎么不给怀碧送去?哦我知晓了,听说怀碧要跟着新来的先生习琴,怕是没工夫理你”

“陆安歌!”齐生被我戳了痛处,脸上红白一阵交替。脸颊鼓了半晌,气呼呼地掉转头走了。

“嘁!”看到齐生离去的背影,我不以为然地冷嗤了一声。叫你说元先生的坏话,看我怎么治你。

院中的琴声戛然而止,我忽然听到许先生唤道:“景门那的可是安歌?怎么不进来?”

我回过头,才发现方才只顾着同齐生斗嘴,自己早已从景门旁走了出来,而此时,元先生双手抚在琴上,正朝着我望过来。即便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他并不能瞧得真切,可我不知为何却还是红了脸。

恰巧拂过一阵风,院中树上浅紫色的丁香花扑簌飘落。

我看到鬓发轻舞的蓝衫公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听这声音,是安歌。”

心下晃了晃,我咬了咬唇,转身跑开。

身后传来许先生的笑语:“说来也是奇怪,自度卿兄来了之后,这孩子倒是变得乖巧许多”

那之后的话,我并未听得清晰。可整个书院最顽皮的我,如今变得如此不寻常,也不怪许先生会这样说。

夏蝉轻鸣,我坐在矮几前,眼睛却不时地朝院中那一方荫凉里瞥去。许先生的授文,一字也未听进,只瞧着荫凉下那缓缓踱步的身影发怔。

元先生今日着了一袭墨绿色的衫子,远远瞧去仿若一株葱郁的树。

依旧是温顺低垂的目,如风似月般的浅笑。他偶尔也会俯下身子,执了怀碧的手在琴弦上拨弄。即便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我也知道那声音一如素日温柔:“错了无妨,是力度不济,该如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