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可视之物、终来之人(2 / 2)
“做不到吗?”
“……不想做。”
说出来了。
说出来了也没有办法。莉雅娜再次强调。
“花乌头之君,是丽王六花的公主吧。无论犯了何等大罪,未经园丁会议审问,以其身份都不应直接交给执行者……何况。”
莉雅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
人类的年轻人——桃原誓护。
在人生地不熟的人界,在莉雅娜不知所措的时候,帮助自己的誓护。那副老好人的样子让自己微妙的有点开心,于是就像小孩子一样缠着他撒娇,让他感到为难。可他并没有生气,多少甜点都会请自己吃。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既不是炼狱的肃清者琳德·莉雅娜,也不是丽王家的公主,仅仅只是一位普通的少女罢了。
那位誓护,正保护着艾可妮特。简直像卫士一样。
他说不会交出来的。他说不会背叛她的。他说不会舍弃她的。即便亲眼目睹了莉雅娜的攻击能力,那决心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那真挚的姿态,敲打在心头。
连他也要伤害——连他也要用武力排除,为了去杀害艾可妮特吗?
如今成为幼小可怜的身姿的,那位悲剧的公主?
银莲花家的窘境莉雅娜也有所耳闻。当主过世之时,本应继承家督的嫡子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不详事件。现在艾可妮特正孤身一人忍受着这重责,以那纤细的肩膀背负着。背负着银莲花家的名誉与传统、背负着多达五万六千的眷族、背负着一切。
要将这位艾可妮特,连详情都不让她知道,就用卑劣的手段抹杀吗。
这种事情,不想去做……
“哎哟喂,这样啊。您是在说不愿遵从父王大人的命令呢。”
“————!”
这个单词,宛如一柄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莉雅娜的胸膛。
莉雅娜的瞳孔一下子瞪大。
命……命令……
使命、职责、任务,以及存在的意义。必须遵守的义务。绝对的服从。
“看到如今的您这副模样的话,父王大人想必会叹息不已的吧。”
眩就像心感快乐般把莉雅娜逼入死胡同。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威胁,莉雅娜依旧有种被人推下悬崖的感觉。
是的,父亲大人会叹息的。
宠爱、会失去。
不能用的东西,就是不需要的东西。
正因能完成使命,才成为必要。
不能完成使命的话,一定会让父亲大人失望的。
我不要这样。我忍受不了这样。
绝对——
“我……”
以失去了抑扬的声音,莉雅娜机械般地说道。
“父亲大人的命令,我会完成。”
碧绿的双眸中,已经没有了犹豫。
在这完全的觉悟下,甚至无法感觉到杀意。莉雅娜就这样宣告了对艾可妮特的处刑。
Episode 34
姬宫氏慌忙遮住嘴巴。
虽然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但看来这突发事件他并不想让人知道。
按照誓护的处世哲学,既然是别人的事情,就应该装作没听到才对。然而,现在的状况不同。誓护凑向了姬宫氏。
“怎么了吗?”
“……啊,没。”
“发生了什么吧?请你告诉我。”
“那个……无法告诉客人您。”
“还在说什么啊,都到这种时候了!”
“请您明白!这是内部的事情!”
姬宫氏满脸愁容,然而发言却寸步不让。
内部的事情。都这么说了,就更不能简单地放过。
“……我本人,便是桃原誓护。”
“欸——”攻其不备,姬宫氏眨着眼睛闪烁其词:“不,嗯,那又怎么样……”
这种手段,可以的话还是不想采用。但是,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誓护压低声音,使得只有姬宫氏才能听见,然而又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我是桃原家的人,就是想告诉你这点。姬乃杜制果的姬宫社长。”
“——就是说,你是桃原集团的!”
已故总裁、誓护父亲的身亡在商界已经成为了话题。继任者问题同样也是话题之一。誓护的事情,也应有所耳闻吧。
果然猜中了。姬宫氏是会注重股东动向的人。
知道了誓护的身份后,姬宫氏仰头叹气。平时充满理性的眼睛,则没有防备地睁大着,满是惊讶的神色。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誓护接下去讲。
“我总有一天,会成为这里的大股东的。我已经,不是单纯的客人了。我是在以股东的权利发言。请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情况。”
姬宫氏为难地沉默不语。然而,他即便年轻,却是个能担当大事的人,立刻就作出了判断。“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请看看这个。”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在液晶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黑白的录像。就算想要往好的方面讲,也谈不上清晰。像是低速摄影一样,动作一停一顿的。
似乎是哪里建筑物的内部。装修也似曾相识。在砖木混合结构的伊丽莎白式样——
是这里!姬乃杜制果的点心工厂,也就是说这幢建筑物!
“这是……监视摄像机的画面?”
“嗯。之前录下来的东西,通过网络播放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录像里的通道没有一点被破坏过的痕迹。画面上的时间表示是19时45分。正好,就是艾可妮特让闪电暴走的时刻。
“这建筑物里设置了十二台监控器。爆炸瞬间的场景,很有可能被哪一台拍了下来,所以刚才在检查。正在想着能不能找到原因呢。这时候。”
姬宫氏的手指在键盘上操作。录像以高速回卷,在有一个奇怪的身影横切画面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就是这里。这里很奇怪。”
“————!”
穿过画面的人影又回来了。从头到脚披着罩袍的愚蠢的样子——
誓护差一点喊出声音来。
没错的。就是他!
不仅袭击艾可妮特,还残忍杀害了四名少女的杀人恶鬼!
真是蠢到无可救药啊。竟然被监控摄像机拍到了!
恐怕,是差点被艾可妮特烧成灰过后,逃跑的途中被拍到的吧。
“怎么会这样……居然让这种家伙进来了……”
姬宫氏抱着头。全身都漂浮着种绝望感。
为什么会受到如此大的冲击。誓护已经,知道答案了。
可是,还需要确认一下。
“这个可疑的人,和设置监控摄像机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嗯。从好几年前,警方就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
“因为那些失踪事件?”
还没打算说是杀人事件。
“你知道啊……”
姬宫氏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的。每年的这一天,这附近就会出现失踪者……‘就当是洗清嫌疑吧,’警方这么对我们说的,‘放些监控摄像机试试如何’。就算出现失踪的客人,要是有她们好端端离开的录像的话……”
“她们并非是在这里被卷入事件的,就能证明这点。”
“正是。这样的话,也不会流传些奇怪的传闻了吧。”
“那么,实际上情况怎么样呢?”
“嗯。起到效果了。第一次设置的前年,还有去年,失踪了的客人,都好好地从出口出去了。”
“————”
不可能这样的。
不可能平安无事地从出口出去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失踪的少女们,都毫无疑问的被杀害了。
“姬宫社长。这是哪里的摄像机?”
“那个……从摄像机的编号来看,就是面前玄关前面的。”
“玄关?可是,这个拍的不是玄关啊。”
“有意见说,如果糖果店的玄关上有摄像机的话,会给客人们压迫感。既然要设置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就装在通道的深处了。”
确实,录像的背景只是单纯的通道,能看到的地方并没有出入口。
“……这里是玄关的话,那个黑罩袍的家伙也逃到了外面吧。”
“嗯。可是。”
“就算这样,他到过这里的事情,肯定是没错的。”
“正如你所言。搞得不巧——”
有可能犯人就在熟客之中,警方看了会这么考虑的吧。
那么对姬乃杜制果动真格进行搜查也是必然的了。站在姬宫氏的立场上,想必会成为头痛的问题。
然而,好奇怪。
誓护的背中传来冷汗。
搞得不巧,我弄错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按照监视摄像机里的录像,犯人已经逃脱了出去。
(犯人,已经不在这建筑物里——!?)
难道,他并没有被关在这里面吗?
断片并不是因为犯人在附近才活性化的吗?犯人不在这建筑物之中了吗?也就是说——待在这的四个人里,并没有犯人?
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下嫌疑犯的范围就宽广的没有了边啊。
(不,等等。冷静下。别急……)
范围这么扩大开来的话,就缺乏锁定犯人的必要条件了。就算誓护无法指出犯人,绑架祈祝的对手或许也会容许的吧。
不过。
电话那头说的是“解决杀人事件”。
不能指出犯人是谁的话,怎么才算解决呢?
拯救被害者吗?找到尸体吗?还是说,果然——还是要促成犯人被捕吗?
怎么做才好啊。
不行了。思考又无法集中了。焦虑反而催生焦虑,就如同一个纠结的螺旋。什么也想不出了。抓不住自己的思考。不可能找到对策了。这样下去,祈祝的生命会有危险。电话那头的男子,稍微有点性急的话,祈祝就……
混蛋,冷静啊。冷静下来,桃原誓护。
不要一次一次地重复同样的错误。不要欠缺冷静。不要焦急。
为了不让判断失误,冷静地、透彻地计算吧。
祈祝的安全,就系在你的手中。
重担压在心头,焦躁便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就这样,过度重化的压力,终于超越了某一点的时候,就如一片雪花消融般,忽而不见了。
头脑中增殖着的不安也好、恐惧也好、焦躁也好,都烟消云散,心头就如晨风吹拂般平稳。重归平静的头脑,现在就像澄净通透的地下湖一样。誓护轻轻握着艾可妮特的手,终于开始用变得敏锐的头脑开始分析状况。
杀人魔就拍在摄像机里——到此为止都没问题。那监控摄像机听说拍的是建筑物出入口——这里就是问题。
同样的摄像机里,拍下来的还有本不应存在的人。便是过去失踪了(其实是被杀害了)的少女们。按照一般的思考,肯定会认为其中有鬼。
改动过摄像机了吗。日期及时间之类的数据,都有被篡改的可能。
何况,这本来就是熟知电梯及废品回收等等内情的人的犯罪。
监视摄像机是由樫野负责的。可是,樫野自称一直在“糖果屋”内做着向导。如果是真的的话,应该没有单独行动的空闲。何况,杀了人之后,也理应没有藏匿尸体的时间。然而,万一用了什么诡计的话,正因有着铁壁般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樫野反倒显得可疑了。另一边,能够自由行动的是糕点师花柳和客人白鸟。不过,再怎么是常客,依旧不过是个普通客人的白鸟,会知道电梯和废品回收的事情吗?而且,如果说摄像机上动了什么手脚,也只有身处一定立场上的人才能做到。是的,比如说——
像社长这样的。
(……可是,这样就奇怪了啊。)
盖着罩袍的犯人的样子,拍在监控摄像里。
如果姬宫氏是犯人的话,会危及到公司存亡的这种证据,应该不会留下来才是。
(该死。结果,谁都有疑点啊……)
是的,谁都有疑点。还不能断定,是谁干的事。
可是。
到现在试着与四个嫌疑人各自都谈过话,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有个人,不仅明显说了谎,而且是故意在说谎。
头转向了那个“说谎者”,对方也似乎正朝着这里看,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
仅仅只有数秒,视线交错着。
誓护带着艾可妮特,静静地离开社长那边。
对方也同样,穿过樫野的面前,朝这里走来。
终于,正好站在白鸟的面前。
“桃原少年,有时间吗?”
花柳,投来了阴沉的视线,这么说道。
Episode 07
“一起死吧。”生母这么说道。
我回忆起来了。
洞窟般黑暗、烤炉之中。
初雪般洁白、生母柔软的毛衣。
还有那干燥的空气,混入了火焰、肥皂和烤甜点的清香。
那一天,幼小的我在烤炉之中,被生母掐住脖子——然后,停止了呼吸。
生母的手!苍白的手指!掐住了我的脖子、紧紧地快要捏碎!
脸感到要破裂般的疼痛,眼前一会儿雪白、一会儿漆黑,我失去了意识。
我在医院里苏醒,奇迹般地捡回一条命。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觉得自己像盖着张假面。
假面——?不对,错了。
恐怕,我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死去了吧。
所以,我早就,不是此世的存在了。
留有人心的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从何时开始的呢,开始忘不了这样的兴奋感。
这味道,变得让人如痴如醉。
尽管明白这是不被容许的绝对之恶,可无法停止。
脑里所能理解的规则,在令人战栗的快感前,不过是沙造的防波堤。
该诅咒的是神。该怨恨的是造物主。将我塑造成此般可憎的又是何人!
如果此为我身本质,唯有循此道存在而已。
今宵亦如此,猎物已踏进魔兽的住所。
一位少女将我“解放”,就像四年前一般。
那一晚,我正因首次的重任而兴奋着。也正因如此有些笨拙。糕点的损耗意外的迅速,便慌慌忙忙进行追加工作。就在这路上。
感到背后有谁的气息,我便回过了头。
一位穿着洁白毛衣的少女,站在我的背后。
那时候——实在是猝不及防,名为恐惧的长枪将我穿刺起来。
洞窟般黑暗的走廊、与白雪般洁白的毛衣。
女性的黑发。阴暗的表情。苍白的手指。掠过脸颊的肥皂清香。烤甜点的香气。
到处都符合。这是唤醒那令人忌讳的过去的记号。
封印在内心的恐惧、像沉睡着的怨念一般的恐惧,宛如亡灵一般从我的体内喷薄而出,一瞬间支配了我自己。
不要,母亲!
不要,我不想死!
不得不动手杀人。我是不得不动手杀人。我不得不把她摸消掉。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被杀的!
我在错乱中,在心慌意乱中,拿起了堆积在地板上的铁棒。那是“糖果屋”的骨架。这种东西居然会放置在这里,真是无上的好运。
幼儿般的我,只是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铁棒。左边、右边、左边、右边。
回过神来,我在无法摆脱的脱力感中,呆然地俯视着尸体。
我这是干了什么啊。
我居然,杀了一个人。
我居然,把一个人杀了。
我忘记了职责。我大大地偏离了本职。用我这双手。用像野兽般野蛮的做法。
我这、已经不存在于此世之人。
那一瞬间的记忆暧昧不明。然而,手感依旧残留。指尖传来的麻痹感。手心传来的热气。以及,脸颊上垂下的,那女孩温暖的血液。
没错,我杀了人——确定这点的同时,向我袭来的感情,既非是后悔也非是哀切,更不用提痛苦。
在短暂的颤抖中,我迎来了最高潮。
封闭着的大门被打开,低云笼罩的天空放了晴,就像从潮湿沉重的泥土下爬了出来,自己有这种感觉。
啊,这世界是何等光彩夺目,清新舒畅,处处充满了光芒!
我刚才杀了自己生母!我没有被杀掉!下了杀手的是我自己!
生存的喜悦涌上心头。我现在,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差一点就想放声高笑,可我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着手处理尸体。
心里到哪儿都绽放着阳光,一切都令人神清气爽。就像初次舔舐蜜糖的孩子般,我如此纯粹、如此无垢,只是一个劲,为这甘甜而喜悦,为之而沉醉。
而且到了如今,我也无法忘怀这蜜糖的甘美。
所以,今晚我也要探寻猎物。能给予我最根本的喜悦的、美丽的猎物。带着单纯的、华美的心情。就像挑选着糕点的少女们一般——
Episode 35
花柳说“有想要你看的东西”。
虽说不可能认为这话就和它表面说的一样,誓护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趁着姬宫氏正死死盯着手机画面的空隙,他们离开了会场,朝工作人员区域前进。花柳一步一步朝深处走去。跟在他后面,誓护牵着艾可妮特的手,一言不发地追着。
临近少女们被残杀的大厅了。终于,誓护在那儿开口了。
“要到那里去?”
“还有一会儿了哦。”
花柳没有回头。
“……花柳先生。有件事情想向你确认。”
“什么?”
“你刚才,向我说谎了。”
“————”
“‘爆炸’的瞬间,你说你是在写蛋糕上的名字吧?”
“……那又怎么样呢?”
“然而,你是从冷藏库里取出那个蛋糕的。”
花柳的肩膀微微动了下。
“如果你的话是真的的话,你在那样的大爆炸发生后,就是特地把蛋糕放进冷藏库里才去避难的了。”
何况,点心工厂就紧紧靠着“爆炸源”,会有做那种事情的闲心吗?
“为什么说那种谎?我想知道这点。”
花柳似笑非笑。稍稍耸了下肩膀。
终于,声音像是放弃了一般回答说。
“……算了吧。就算说明了,我也不认为你会理解的。”
“为什么。”
“我们是‘不同’的人类啊,桃原少年。完全不同。”
“那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在说你不好啦。应该说,奇怪的是我才对……”
花柳停止了脚步。
那是在点心工房门口。铝门沐浴在应急灯光下,泛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
“进来吧。”
花柳低声说。一直笑嘻嘻的面容消失了,只剩下面具般的冷脸。
虽然疑虑着要不要带艾可妮特进去,可是一个人的时候被莉雅娜袭击也不行。结果,誓护还是带着艾可妮特进去了。这时候——
喀嗒,花柳背对着大门锁上了锁。
这是完全断掉退路的样子。誓护略略感到些寒意,询问道。
“要让我看的东西呢?”
“就是这个。”
他从入口的阴影出取出了什么。那是呼唤起战栗的银色光泽——是和先前一样的铁棒。
“……我就知道。”
“不惊讶吗?”
“很惊讶啊。可是,还谈不上是意外。”
“那是——因为预料到会被这样了,对吧?”
花柳高高抡起铁棒。誓护把艾可妮特推向背后,摆起姿势。
“尝尝味道吧。尝尝这东西打到身体上,到底会有什么感觉!”
少女们是以何种方式被杀害的,这是只有犯人才知道的事情。
花柳知道只有犯人才知道的事情。
誓护确信了。已经没有怀疑的余地。犯人就是花柳……
不对,等等啊?
像闪光般闪过的思考,冲击性地贯穿脑髓。
是啊。这样啊。难道说。总之……
反了啊!全部,都搞反了不是吗!
誓护慌忙喊道。
“请等一下!这个,搞错了!你误会了啊!”
“真丢脸啊,桃原少年。现在还想求饶吗?”
“不是这样啦!花柳先生,你难道,可以‘看见’——”
“让你感受一下!”
从斜上方飞来的一击袭向誓护。
上半身后仰躲过攻击——原先是这么打算的,可突然打算阻止花柳,注意力似乎没有集中到铁棒的尖端上。嗙,铁棒打中了太阳穴。
角度并不深。幸好是斜斜地擦过,没有直接打中。但就算这样冲击也够重的,眼睛里到处冒着金星,脑浆都感到乱作一团了。
“誓护!”
艾可妮特尖叫起来,突然带上电流。
“不可以,艾可妮特……!”
踉踉跄跄地稳住脚步,随后把手遮在艾可妮特眉间。
“呜……?”
誓护的手略略有些烧焦,艾可妮特的闪电也烟消云散。刚才差一点手都被炸飞了。誓护额头上垂下血迹,视野被染成血红。
花柳已经进入了第二击的准备动作。不假思索地注入全力、使劲浑身解数的一击。瞄准的是誓护的侧腹。被那样直接集中的话,内脏都会破裂的吧。
誓护意识依旧朦胧,并不是足以躲开攻击的状态。
(会被杀的……)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等待着这破灭性的冲击。一秒、两秒……等到为了一点也没有疼痛袭来感到诧异的时候,只感到艾可妮特紧紧抱住了自己。
“嗯……艾可妮特——”
战战兢兢地试着睁开眼睛,无言以对了。
铁棒,在誓护的正侧面,仅仅数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不,誓护惊讶的并非是这种事情——
不知何时,世界已经失去了色彩!
并非是由于昏暗的原因。微弱的照明灯光,也失去了颜色成为了无色透明。
而且,世界一片寂静。花柳的眼睛紧紧盯着誓护,却没有光泽。就像用石膏固定住一样停止了,化为一尊不会说话的石像。
体验到这种现象并不是第一次了。这是……
“……Storage。”
探寻着暧昧的记忆。确实,应该是叫这样的名字。教诲师驱使魔力造成的怪异,其中之一。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除了艾可妮特,现在。
终于,伴随着剑刃被抽出的清澈声音,入口的大门一分为二。
从这被破坏了、轰然倒塌的大门里,可以看到一位灿烂夺目的少女的身姿。
“誓护。”
果然,在这无色的世界里,她的金发更像是光辉灿烂的黄金了。
竭尽全力地虚张声势,誓护苦笑着。
“……好性急啊。到约好的时间,不是稍微早了点嘛?”
“这件事,我道歉。可是。”
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声音,她——莉雅娜说道。
“用来道别的话,也应该足够了。”
时间已经被冻结了,向谁也不能够求救了。也不能期待援军会自己过来。真的真的,穷途末路。已经,连逃跑的企图都没有了。
莉雅娜一步步走向这里。舒缓地,就如流水一般。
誓护则一步一步后退,同时把艾可妮特朝着工房深处一步一步推过去。然而,工房的宽度自然是有限制的。没多久誓护的脚步就停止了。与莉雅娜的距离眼看着就缩短了。已经只有五米了。不行了。真的万事休矣——
突然,莉雅娜在那边停下了脚步。
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突然朝后飞跳回去。
刹那间,哗,听到就像切开布条般的声音,一条裂痕被嵌入了天花板。
恐怖的锋利程度!砖块构造的天花板就像巧克力一样轻而易举地被切开了,倒塌下来。莉雅娜刚才所站的地方附近,砖瓦层层堆积起来。
这次又是什么?
在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事态发展的誓护面前,伴随着清淡的新叶香味,一个人缓缓从天而降。
夹杂着翠绿色的银发。短身瘦躯。食肉动物般柔韧的肌肉。像是怕麻烦一样紧蹙着的侧脸……这一切自己都曾见过。
少年,嫌麻烦一样地说道。
“慢吞吞的在干什么啊,海蜇。”
誓护在惊讶之余,说出了他的名字。
“轧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