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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儿生没想到这丫头生着一副西域人的面孔,却长了个中原人的脑子,解起祖师爷设计的玩意儿竟是得心应手,只能绞尽脑汁,继续哄骗:听过木牛流马吗,无需牲畜便可自驱,不过,这家伙可生得大个,你在那屋中候一会,我去给你搬来。

  小姑娘眼中晶亮,一脸欢喜:中原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你且取来,我她顿了顿,忽地意识自己身上已无值价的珠宝和钱银,只剩一块挂在心口的佛宝砗磲,但这块信物十分重要,重要到她虽对钱没个概念,却也不敢随意置换。

  见她两颊一烧,颇为窘迫,狐儿生不由勾起一抹坏笑,趁机道:不过闲来收藏,瞧你我投缘,借你一观,何须收钱?反倒显得俗气!

  那姑娘约莫真是养在深山,不食人间烟火,果真吃这一套,立时附和一句:拟价而沽,确实俗气,世间尚有许多无价可比。

  说完,她推门进了身前一座仓屋。

  钱怎么俗了?合着这傻姑娘是吃玉露仙浆长大的?不知道行走江湖,无钱无路,只有财通鬼神吗?这么愚蠢的借口,竟然也有人信,也就哄一哄孩子。

  双鲤躲在小仓后听墙角,脸黑得跟个锅巴底一般。

  不解归不解,但还不至于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弃之不顾。等狐儿生施施然离去,双鲤贴上,绕道右侧,用手肘支起小窗,轻巧地翻了进去。

  陈旧的仓库没有腐败的臭味,反倒弥漫着一股青草的芬芳。

  当中的柱子上挂了一盏油灯,一点灯豆,只照得见一丈见方,金发姑娘攥着那只鲁班锁,坐在一张胡床上,毫无畏惧。双鲤绕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人嘴巴,转到前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可劲儿往坏里说:听着,那狐儿脸不怀好意,诱你来此是为了先奸后杀,我是来救你的,现在我把手挪开,你不许出声,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求抱抱( ̄︶ ̄*))

  第024章

  金发姑娘乖巧地点点头,果然没喊没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焉宁。

  双鲤扪心自问,离开雀儿山后跟着公羊月行走江湖的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美人,或雅致,或丰腴,或清纯,或妩媚,却还是头一次瞧见如此精致的。方才离得远,只见轮廓分明,眼深鼻挺,眼下近来,那双碧绿的瞳子,如清泉,如湖泊,美得叫她嫉妒,身前的女孩明明年岁和自己不相上下,可差距却似云泥。

  但好在,公羊月也生着一副妖颜,见惯了美人,双鲤很快也平静下来,更多是萌生出干大事儿的自豪。

  待会先送你走,放心,本姑奶奶在,不会少你一根毫毛。双鲤拍拍胸脯,大拇指朝后方一指,先潜了过去。

  好容易踩好点,人却没跟来,她急了,忙又折返。

  焉宁把鲁班锁塞进双鲤怀中,认真道:有人来了。

  你听得见?双鲤半信半疑,屏息静听,可人都快憋死过去,愣是没听到丁点脚步声,我怎地连个屁都没听见。

  屋外的人已上了石阶,不等她继续听个所以然,焉宁把人往货仓后头推:躲起来。说完,返回胡床上坐下。

  狐儿生推门,目光在屋中逡巡一圈,不自觉蹙起眉头。

  焉宁已机敏地迎了上去,在他身后找了一圈,失望不已:木牛流马呢?

  瞧见这一幕,双鲤把拳头往嘴里塞,全不信刚才还傻啦吧唧的姑娘,居然比自己还能装蒜。

  不仅是双鲤,狐儿生显然也怔住,片刻后才哂笑道:万万没想到前些日子落了急雨,木榫受潮,便给看管的拆开去晾晒,零件都堆在另一屋中,我一人整不过来,姑娘心灵手巧,不若与我同去拼装。

  好。焉宁应下,朝后方眨眨眼,跟着狐儿生离开。

  半路上却杀出一道花影,花琵琶眼上覆着红绸,却并不是个瞎子,反而夜视极好,忍不住多看了焉宁脸蛋一眼,满心眼都是敌意,不由朝那狐儿生刻薄:哟,艳福不浅,要我说你也是个男人,不如别交给大哥了,自己享用如何?

  双鲤在后头听得一清二楚,心道:生得好看就想人被糟蹋玷污,果真是蛇鼠一窝,心思恶毒。

  但最让她震惊的,却是花琵琶眼下现身此处,可见,应无心扑了个空。

  自己下贱,可别把旁人也想得龌龊,狐儿脸冷笑一声,领着焉宁离开,老大交代了,童男女要纯如圣子,否则别想进得去通天塔!坏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东边屋子里关着的那几个男娃,你少打主意!

  难不成误打误撞进了老窝?那些被拐的孩子就关在这儿?双鲤惊喜交加,把右手臂送到嘴前叼着,怕自己吞咽口水发出声响。

  这时,焉宁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颔首。双鲤明白了她的意思,往东边屋子挪去,心想那金发姑娘竟还生得个侠肝义胆。

  屋子里没点灯,安静无比,双鲤心里想着,男孩子果然要镇定许多,可等她摸近定睛一看,才发现人都被关在笼子里,装家禽的木笼还沾着鸡屎鸭毛,臭气熏天,教人捂着袖子都忍不住干呕。

  我来救你们,待会出去,脚步轻一些,对着月亮往东。如果不甚被发现,一百步外有棵断掉的胡杨,那附近灌草最密,马上就地伏倒,不要发出声响,等他们去追。双鲤低声交代,这一路留有记号,公羊月若找来,便能将这群小鬼全部接走。

  钗子撬开锁头,小子们出来道谢,双鲤这才发现,他们嗓子早已喊哑。

  回家吧。

  落在最后的少年见双鲤没走,转身去带她,她却摇头,示意自己还有重任在身。祭祀有男必有女,可见别的货仓中关着的是姑娘,何况,那个叫焉宁的跟着狐儿生,还不知吉凶,她得去救。

  只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院中随处都是丢弃的板车和陶缸,双鲤一边遮掩,一边溜到另一座仓屋的窗下,急得抓耳挠腮。但今儿运气尤其好,没等一会,狐儿生自个儿走了出来,她赶紧翻进去,用气声唤焉宁的名字。

  里头却没有人应。

  见鬼,方才明明瞧着他们进来的。双鲤隐隐不安,四下觑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昏迷的焉宁。

  叫了两声没醒,她忙拖着人往外,可刚走了两步,便头重脚轻,双目生花,眼瞅着脚下便是个趔趄。这时,一只手递了过来,搀着她胳膊,贴着她耳朵呢喃:可需要我搭把手?

  屋里刚才分明无人!

  双鲤浑身汗毛倒竖,僵硬地扭头,狐儿脸就在她身边。她迅速扔下拖拽的女孩,向外快跑。

  门却在瞬间打开,一个身高八尺,脸有刺字的壮汉,扛着流星锤塞了个满框:老狐儿,这就是你说的那贼走运的丫头?说着,他伸手向前捞人。